招云君

文艺比语言真实

引——

“小康王性情暴戾,喜欢亲力亲为,比如亲自做看守,亲自解别人的马鞭抽婢女,有一回大家还看见昔年发辫里编着金缕线打马游街的小公子亲自驾着一辆车通过官道,垂着的车帘后不知道坐了什么人。”

费青穿着白衣,身形微微晃动的端坐在车里,雪白的袖子服帖柔软的铺在膝上,人仍像玉做的,表情纹丝不动。

他目视着前方,听着车外往来错过的喧闹声和车底轮子滚动的辘辘声,偶尔车轮碾过碎沙石,土崩瓦解的声音,便碎了。

徐清声驾车不太稳,使他常常晃来晃去,不过能感觉到已是十足用心。车的速度并不快,垂下的竹帘偶尔能从缝隙里卷进熏暖的花香来,他便想是徐清声有意的——他们以前常有这种默契,具体是什么样的默契,他也不想说出口。

默契和感情一样,出口就变了。

费青望着簌簌摇动的竹帘,隔着这左前右三道帘,外面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然而他一个也不能见,也不愿见,他的心和身都系在距他不过一步远的驾车人上,他的小世子,托着他性命安危的人——就像托着一片飘零的落叶那样温柔。

此时车停,费青被帘外的手扶下马车。马车恰好停在府外一株柳树下,飞舞的柳絮落在他雪白的袖摆上,宛若无踪。康王伸了手来,习惯般把在他发上黏着一朵的柳絮摘下来,拈着它笑,抬眼看他,于是笑意刚漫上唇角,又退潮般收回去两分。

费青看着垂下手的少年,徐清声自幼习武,那双洁白却略显粗糙的手捏着那朵柳絮,缠绵柔弱的物件已在他指间捻成了薄薄一片,仍然固执的不肯放手。

系在徐清声腰间的一枚碧蓝色玉佩在那只捏着柳絮的手边随着春风微晃,玉下的穗子好像融了春意,红的格外暖眼。

费青看向徐清声时,徐清声也正好看向他,费青淡红的眼角像刚开的雨后桃花,眼尾一点星辰般的碎光,在阳光底下露水般闪了一下便不见了。

“以后便不这样了。”他说,声音潮的像糊了一层毛茸茸霜露的白色窗纸。

他丢下在飞花柳絮中呆立的康王,独自一人进了朱红色的大门,裙摆收进门内时仿佛春风吹进去一场雪,再无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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